【师生】白日梦语 1
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，事情演变成今天这种地步的呢？
明明一开始，只是最普通的师生关系。
她一边这样想着，一边感受着脖子上热烈的吸吮。她往下看，只能看到男生乌黑凌乱的短发，以及他用力动作着的手——既无规矩，也无技巧。这个评价的念头乍冒出来，却让她忍不住微笑。
这一刻，她感受到的不是背叛的愧疚，不是背德的快感，也不是欲望得以实现的激动，而是平静。
水到渠成的平静。
她把双手伸进他浓密的发间，闭上眼，喉咙里发出无声的叹息。
“ Now please turn to page 71, have a look at…”
讲台上的女性年纪约二十五六岁，念着英语的声音温柔动听，高一的少年庞冠盯着她那端庄白净的脸，只感觉那听不懂的语言仿佛魔女迷魂咒，一点点把他引进危险的梦境。
直到同桌毫不客气地用手肘推醒自己，他才清醒过来，悄悄地问同桌：“现在在讲第几页？”
同桌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，甚至没看他一眼，庞冠也不在意，直接伸过头去看他的课本页码，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字眼。
那页边缘写了好多个重复的字，庞冠只觉得有些眼熟，但没等他想起来，同桌便粗暴地推开他的脑袋，还冷冷地瞪了他一眼。
真是有病。庞冠气了一阵，但好歹是达成目的看到了页码，翻到了对应页。他抬头看讲台，发现小白老师正在看着自己的方向，注意到他的目光，她眨了下眼睛，微微一笑。
少年心神一震，哪还记得什么气，满心满眼只剩下小白老师。
他的小白老师啊，温柔美丽，知书达理，仿佛是梦才会有的完美女性，连名字都像梦境一样美好。
——白梦语。多美的名字啊。
他在心里默念了几次这个名字，突然发现，这个名字，可不就是他那混蛋同桌在书上写了好多个的那个吗？
庞冠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。
他偷偷瞄了同桌一眼，即使同为男生，他也承认对方生得十分好看，平日里高冷不近人情，倒十分受女生欢迎，但也没听说过他有女朋友或者喜欢的人。
没想到啊没想到，你何锐彬不喜欢同龄女生，原来是喜欢大家的女神小白老师。
会喜欢小白老师没什么好奇怪的，只是何锐彬平时看起来仿佛是个恋爱绝缘体，原来也会和普通男生一样为女性心动。
这样一想，庞冠看他的时候顿时感觉他亲切不少，他忍不住凑过去问：“你也喜欢小白老师啊。”
何锐彬的反应却和他想的不太一样。他瞥了他一眼，轻蔑地说：“你有病。”
“我都看到你写她名字了！”
何锐斌终于扭过头来，咬牙切齿地说：“我怎么可能喜欢那种女人？”
庞冠也火了。比起自己被轻视，心目中的女神被人贬低为“那种女人”更让他忍不了。
“你他妈别乱说话，什么叫那种女人？”
他话音刚落，整个教室都安静下来，所有人都目光都在他的身上，包括小白老师。
唯一一个没有看他的人，对自己接下来的话没有丝毫掩饰。
班上所有人，都能听到他的话语和其中清晰的恶意：
“就是那种勾三搭四，恬不知耻的女人。”
***
房间里异常安静。
笔尖偶尔在纸张上划动的声音清晰可闻。视线顺着笔尖往上看，拿着笔的手白皙而骨节分明，让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显得十分好看。
继续顺着握笔的手往上看，是少年微微低着的头。他几乎没什么动作，只有睫毛偶尔随着眨眼而上下扑动，尖端好像点缀着光。
睫毛之下，他的侧脸轮廓分明，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柔和，以及罕见的漂亮。这样的容貌放到任何一个学校里，都会是校草头衔的有力竞争者。
最后一题写完，少年抬起头，将手里的卷子推向白梦语。
白梦语不动声色地将视线移到卷子上，开始批改起来。
观察者成了被观察的对象。
何锐彬原本没想刻意看她，但比起房间里的其他事物，她的侧颜无疑更吸引人。
而一旦看着她的脸，便很容易忘记移开视线。
“全对。”
白梦语脸上带着笑意，将卷子推了回来。
“看来今天讲的内容，你都消化了。”
“嗯。”
白梦语看了看手机：“比结束时间早了半小时。你是想提前下课，还是给你讲下一课的知识点？”
何锐彬摇了摇头。
“可以讲别的吗？”
“比如呢？”
“雅思。”
白梦语有些惊讶：“是有出国打算吗？什么时候呢？”
“没决定。先考着。”
何锐彬的话很少，白梦语也不多问，只是笑着说：“当然可以。只不过我还没怎么准备过这方面的内容，关于考试方面的，可能得下周才给你讲。”
少年点头。
“你要出国的话，实际沟通能力更重要。现在有时间倒是可以练一练口语。”
她眨了眨眼睛，再次开口的时候，整个语气都变了：
“First of all, let's talk about your dream…”
念英文的时候，她的声音比他听过的任何女孩子的声音都要低，更接近外文电影中成熟性感的西方女郎，听起来像大提琴的琴弦在颤动。
少年一下就卡壳了。
他的英文成绩并不差，现在更是在提前学习下学期的内容，但那也是以应试的标准来衡量的。而在口语这一块，他和本国同龄学生相比，并没有突出的优势。
更何况，刚刚他把70%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女老师的音色上，以致于只注意到最后一个单词。
dream。
这是一个多义词，以他目前的知识水平来看，既可以是梦，也可以是梦想。这个语境下，后者的可能性更大。
他的梦想是什么呢？
“如果觉得有困难的话，可以现用中文组织一段完整的表述，然后我们再一句句试着用英文。”
白梦语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，过了一会，等来了少年的开口。
“I… have… no dream.”
少年磕巴地说。
“没关系，我们可以换个话题。你平时有什么兴趣吗？”
“……看书。”
“什么类型的呢？”
少年没有直接回答，而是走到桌子旁边的书架里，抽出一本书。
白梦语一看封面就明白了。
是一本科幻小说。硬核的那种。
“这本书讲了什么故事，你可以介绍一下吗？”
他犹豫了一会，开始慢慢讲述。
一开始只是一两句，随着白梦语的引导，他越说越多，脸上的表情也逐渐丰富了起来，最后甚至不需要她再问问题。
“……最后她把所有都还了回去，但是留下了五公斤的物质，其实就是暗示结局是全宇宙的毁灭。”
何锐彬说完便看着她，像是再期待她的回应。
“这写得也太好了。”白梦语赞叹。
她没说的是，这本书她早就看过了。
比起情节，令她动容的其实是少年的神情，他素日冷淡的眼睛里仿佛发出热切的光，像是冷漠的冰河在太阳的照射下波光粼粼，是难得一见的胜景。
***
被何锐彬注视着的女老师并没有动怒，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。她说：“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课后或者到教室外面讨论，但请不要影响其他同学。
“好了，刚刚我们讲到……”
***
接下来的半小时，白梦语引导他将刚刚讲述的内容用英文讲出来，纠正了几个语法错误，又给了几个更适合的句型与用词的建议，时间很快就过去了。
白梦语离开后，少年又看到了那个单词。
dream——那是他有意无意在草稿纸上写下的。
他很少做梦，但那天晚上，他做了一个梦。
有人抚上他的脸，在他下颌线条上轻柔地摩挲，又顺着下巴，带到脖子，轻轻擦过他的喉结。
他说，放手。
不是出于羞恼，纯粹是因为那种感觉太奇怪了。
莫名的，从胸腔里延伸的痒意。
但那只手并不听话，还在继续向下摸，前所未有的酥麻感往下涌去。到后面他终于羞恼起来，又喊了一声放手。
那人轻笑了一声。
是女人的声音。
他这时候才想起要去看她的脸。
这张脸他认识。
是他的老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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